应飞扬沉睡时,只觉天地一片空茫,漂浮在黑暗中不知多久,待应飞扬醒过来时,却是被生生臭醒,恶臭熏天、浊气扑鼻,应飞扬甚至感觉自己是坠入粪坑,刺鼻的味道令他脑子一蒙,迷迷糊糊张开眼睛,却见自己身处一件牢室之中。
牢室中狭小阴湿,又不通风,肮脏至极,简直是酝酿臭气的源头,臭气源源不断的发酵而出,扑面而来。
牢室应飞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事物吸引,他的嘴边被递过一个勺子,勺中是黝黑中带出几丝惨绿色的恶心黏糊,而那黏糊的散发的味道!!实在令人难以用语言形容,简直就像将一屋子的汇臭浓缩在了一勺中,应飞扬几次被熏得昏去却又瞬间被熏醒过来,只恨自己为何要生个鼻子。
“哦?竟然醒了!”拿着勺子的便是他先前见过的那个脏臭怪人,此时见他醒来,趁着他被熏得半死不活还没回过神时,一把把勺子已塞入他口中,可疑的黏糊入口即化,顺着喉咙下滑,应飞扬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咽下。
待反应过来后,应飞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,再看那怪人手中还有一个碗,碗中还有这些黏糊的残滓,便知不止这一勺,他竟在昏迷时被喂下了整整一碗这种可疑黏糊,顿觉胃海翻涌,一边恨不得把胃呕出来般干吐,一边道:“是你!你给我喂了什么?怎这么臭!”
那人道:“浊世滔滔,五毒恶气都在这一勺中,能不臭吗?不过也就难闻些,咽下去应该还好,你现在还觉得臭吗?”
应飞扬一愣,再努力回味一下放才,发现那东西闻着臭不可闻,但咽下去味道倒偏寡淡,味道就像是加了草木灰的米浆子,略带些土气味,味道虽差,却并不是难以下咽。这才稍稍平息胃里的翻涌,面上却又一变道:“五毒?你对我下了毒!”
那人随手把碗勺丢在脏兮兮的案上,笑道:“对付你何需下毒?”
那人说得平淡,不带一丝鄙夷之气,似只是陈述现实,而应飞扬竟也生不起丝毫反驳的念头,眼前之人深不可测,只怕实力还在阴魍魉之上,若有心加害他,纵然十个他也无从防备,何必使用下毒手段。
却听那人随口解释道:“放心,此五毒非彼五毒也,我所指的并非蝎、蛇、蜈蚣、蜘蛛、蟾蜍五种毒物。而是指佛门中所说的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五种情绪,此乃众生迷障,五毒生,则障心起,离佛远矣。”
“当然,这鬼狱恐怕是离佛最远的地方了,身受折磨,囚禁的人,他们心中对死的恐惧,对生的贪欲,对敌人的极端怨恨,对身边之人的猜疑孕育五毒恶气的土壤,而我方才正是将五毒恶气提炼出,喂你服下。”
“这听着也不像什么好东西,叫我怎么放心……”应飞扬颇为无语。
“你打算出家当和尚?”那人反问道。
“当然不会!”应飞扬果断道。
“那你还怕什么?五毒起于七情,喜欲生贪,怒憎生嗔,情迷则痴,惊惧则疑,爱己则慢,尘世之中谁能脱除,你若不想舍情弃欲修佛身,何必学那佛门故作清高,视之为洪水猛兽?况且对你佛门不是好东西,对你未必!”
听闻这言论离经叛道,应飞扬不由问道:“此言何意?”
那人神情严肃道“小小年纪,竟能从阴魍魉手下逃生,你确有不凡之处,不过,自爆假身之招对你神识伤害非同一般,也就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才敢使出,知不知道你的神识险些因自爆尽数被震散,沦为毫无意识的白痴!”
亲身经历之后,应飞扬自然知晓他不是危言耸听,苦笑道:“不得不为罢了,做痴人总比落入阴魍魉手中好,对了,阁下似乎关注了战局,可否告知知左姑娘和张天师现在是否安然?”
那人道:“阴魍魉爱惜颜面没有追击,不过定然会派人搜查,凭他们二人此时状态,逃脱得了此关未必脱得了后续追捕,倒是你反倒最为安全。”
“那便好,我这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”应飞扬舒了口气,又问道:“对了,说回这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五毒。对我究竟有何好处?”
那人解释道:“五毒脱胎于七情,却比七情更为强烈,若其他时候任由你吸收五毒恶气,恐怕你会遭受魔考,滋生心魔。但在你神识将要消散,即将变成一张白纸时,这五毒反而有了刺激作用,刺激滋生你的情感,调动的的情绪,使你不至于变成毫无情感的活死人。”
这种方法,从原理上来说就如同以大爱大恨刺激植物人清醒一般,应飞扬倒也听闻过,随即明白对方的恩情,拜谢道:“原来如此,应飞扬多谢阁下相助,还望阁下告知大名,容我日后图报!”
那人不以为然的摆摆手,道:“不必,我只是随手一试罢了,此法能生效是你运气好,若运气差些变得疯癫错乱,我也不会负责任,至于我的名号,你不久之后自会知晓,现在倒也不急说。”
“阁下既然不图报答,那容在下无礼一问,阁下究竟所图为何?”应飞扬说罢,满眼流露出戒备之色。
那人面露意外,扬了扬油腻眉毛,“哦,你倒是戒心不小?”
应飞扬凝然聚神道:“不敢,只是阁下身上处处透着悬疑,听晏世元方才讲,你是鬼狱第一个犯人,或者可以说,鬼狱的建造就是为了关押你,但以阁下高深莫测修为,连阴魍魉都不放在眼中,若要走早便可以走了,为何留在这鬼牢之中一呆就是十三年?”
“先前刑室中遇阁下时,阁下知晓阴魍魉要来,也只是提点我们,却没有出手相助的意图,方才与阴魍魉交战情景,也皆在阁下监视之下,那时阁下也没出手相助的意图,为何如今又突然改变了态度?在下亦不愿对恩人起疑,但近来总是有人提点我,事出反常则有鬼,还望阁下告知究竟想要我做什么,也好让我安心!”
“哈哈哈!”那人突得哈哈大笑,“果然有趣,确实没白救你这遭,我不要你做什么,只需你陪我看出戏罢了。”
“什么戏?”应飞扬问道。
突得脚下一阵轰隆隆,整个地层都晃动起来!
地面震颤摇动,如地牛翻身,轰隆的鸣动声伴随机括摩擦声不绝于耳,应飞扬功力未复,立身不稳,只觉所立足的这牢笼不断移动方位,最后又层层拔高,笔直向上,不知要冲到何处。
“吱——”一声尖锐的摩擦,上冲之势终于停止,应飞扬没刹住身子,不由一个前倾,扶墙站稳,却觉眼前豁然开朗。
眼前不再是油腻脏污的狱墙,而是一片晶莹透彻的水晶壁,透过水晶壁俯瞰下去,却是一片慑人图景。
方圆看下,是一个巨石铺成的竞技场,竞技场四周是由高到低四道石阶,每道石阶上都是站着一排身着乌黑铠甲的鬼卒兵士,足有数千鬼之多,甲士如云,兵戈如林,阵列井然,凝聚而成的兵煞之气即使相隔甚远,亦是摄人胆魄。
挨着墙的位置还有四个大型的武器架,架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武器法宝,很多兵刃法宝都是久负盛名,分明是受擒道门人士们的成名法器。小說中文網
石阶再往上,便是一个气势雄伟的多层看台。看台上坐着的是地狱道数百修者,一个个生得奇形怪状,却皆是阴森诡谲,此时带着兴奋、期冀、嗜血的眼神看着竞技场,似乎迫不及待的要一睹将上演的杀戮。
最上层的看台,又比下层的看台高出许多,以彰显身份地位之差,看台上成弧形的摆出了三个气派古拙的石椅,石椅两侧各有左右两侧的两组人马,每组皆十数人,左边的着白衣,右边的着红衣,正有分庭抗礼之势,但看他们形貌气质,倒不似是地狱道的修者,但无一不是高手。
左右的椅都坐了人,左侧坐着的是晏世元,此时拢着袖子一副闭目神游模样,而右侧,则大咧咧的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青年,青年面上线条刚硬,宛若刀削而出,自生一股凌厉气息,双目却赤红如火,暗藏着嗜血疯狂,此时不耐道:“阴魍魉人呢?让我们在此久候,他却是迟迟不来,这就是地狱道的待客之道?”
晏世元慢悠悠道:“血道主,你就知足吧,若你见识过去鬼牢刑房转一圈,看过地狱道真正的待客之道,就知道现在已是礼遇。”
那青年一哼,道:“不稀罕,修罗道肯屈尊降贵来到这鬼地方,是听闻你们有要是相商,同为六道自该卖你们些面子,他阴魍魉既然要摆谱,那我修罗道不奉陪了,叔父,我们走!”
那赤眼青年对旁边垂手侍立的瘦弱男子道了声,便欲起身。
那青年旁边随侍十数名高大壮硕的红衣修者,为首的却是一个体型消瘦,相貌文秀的中年男子,在一堆膀大腰圆的侍从中显得鹤立鸡群。
那中年男子轻咳一声,道:“既来之则安之,何妨一观阴狱首要玩什么花样。”
晏世元看着赤眼青年叹道:“修罗道的人嗜血、好战、易怒这都没错,但这并非等于蠢,血道主,你这样可活不长啊……”随后无视赤眼青年,转而对他身后的瘦弱中年人,“我说,血千秋老兄,你这侄儿看起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,你还不考虑自立为道主吗?”
“晏世元,你找死!”赤眼青年闻言怒眉倒竖,一身血气从毛孔爆发,聚拢成一个张牙怒目的六臂修罗,便要找晏世元厮杀。
“这修罗煞气练得倒也有几分火候,不过比起你叔父还是差得远了!”晏世元不以为然,眼光闪露七色光芒,一扫那六臂修罗,六臂修罗瞬间一僵,面上怒容都消散不少。
“人情七欲?晏道主好修为,不过你们人间道的修者,都是不做些煽风点火的事情就难受吗?”中年男子叹了声道,“万戮,不必理会他的挑拨,再静待片刻吧,殃云已聚,阴狱首就要来了!”
赤眼青年狠狠瞪了晏世元一眼,终也听话坐下。
便见天上殃云聚集,幽冥鬼城之主阴魍魉,就要来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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